“是用仪式魔法吗？”
虽然德莱雅已经缓过了劲，但是，食人魔对她的影响却依然久久不能散去。
她的直觉告诉她，如果不跟随德比里尔先生祛除那些影响，或许在某一天，那个食人魔就会化身噩梦缠绕着她，伴随她终生。
“是的。”
德比里尔一边点头答应，一边温柔地搀扶着德莱雅走进了他的房间。
这个房间很宽敞，但是里面的陈设却十分简洁，显得有些空荡荡。
德比里尔先生的书桌前是一大片空地，德莱雅依靠着自己的【卓越感知】，察觉到了地面布置过仪式的痕迹。而德比里尔先生的书桌后面是一面掏空了的、放置各种卷轴和古书的墙壁。而另外三面墙壁则都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，里面有不断流转的液体，也有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草药，也有着矿石与动物的骸骨。
这里有点像是神秘学爱好者的房间。
而这，也引起了德莱雅的好奇。
“先生，我对此有些好奇，您能和我讲讲吗？比如，仪式魔法发展的过程，以及注意点之类的。”
德莱雅虽然从来没有设置过仪式，但是她多多少少还是听闻过一些邪教仪式与献祭，所以，仪式魔法肯定有好有坏，也有需要注意的地方。
自己倘若下定决心学习，那么，这也需要前人带路。
而德比里尔先生恰好就是一个非常博学、非常善良的引路人。
面对德莱雅的提问，德比里尔先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知识。他一边搀扶着德莱雅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，一边开始到那些材料柜上寻找起布置仪式的材料。
而他也不忘表扬一番德莱雅的求知欲。
“可以，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求知欲。如果不是你已经选择了破坏者作为自己的职业，或许我会乐意收你为徒。”
德莱雅也是对此报以微笑。
“破坏者的见习级职业【工匠】也是一个追求知识的职业，只不过，和先生的【修士】有着完全不同的方向。我们追求对科学法则的追求，而先生追求神明立下的规则。”
这番独特的见解引得德比里尔先生一阵愉悦，他哈哈地笑了出来，对德莱雅赞不绝口。
“哈哈！是的，每个人都是求知者，每个人都会追求知识。而我们黄昏修道院也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知识——当然，前提是那些知识是无害的。”
随即，老先生便开始为德莱雅介绍起了仪式魔法来：
“好了，让我来和你说说仪式魔法吧！黄昏修道院有一句古话：知识就是力量，而仪式魔法就是将知识力量化的过程。最早的仪式魔法就是上古时代，开智的祭司利用庆典与献祭来进行神明沟通，祈求雨水和丰收。”
“那个时候的仪式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，需要人们在庆典之中引起巨大的情绪共鸣，才能够引来神明的注视。当然——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那么繁琐的庆典了。代代相传的修行者将仪式魔法简化成了一个相当轻便的过程——当然，这只是相对而言，我们修行者在所有的职业里，依旧不属于那类适合打遭遇战的职业。”
“而当今的仪式魔法，大致可以分成三类讨论：一：向正神祈祷；二：向自己的灵性祈祷；三：向邪神祈祷。我主要会为你描述一下前两类，这是最常用也是最实用的，而第三类向未知的存在祈祷很有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。”
德莱雅点了点头，她非常爱惜自己的生命，她也没有作死的爱好。
“仪式魔法的过程在经过无数人的迭代之后，基本上可以分为三个过程：1：布置仪式。2：向着特定的存在祈祷。3：获得回应。当然，在这些步骤之中，为了减少干扰，增强自己和神明之间的联系，还会有其他的步骤。例如在布置仪式的时候，会增加特定的、神明喜欢的祭品。而在第二步，向着特定的存在祈祷之前，也会利用灵性包裹空间来减少干扰。”
嗯……根据最开始萨满祈求雨水发展而来的仪式，果然本质上并无区别。
但是……为什么还能向自己祈祷？自己难道还能回应自己的请求？
那我自己向自己祈祷不就能变成亿万富翁了吗？
疑惑的德莱雅准备向德比里尔先生提问。
“我能够理解仪式向神明祈祷，但是先生，我有一个疑问。向自己祈祷又是什么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就好了吗？”
“哈哈哈！”
听到这简单直截的提问，爱笑的德比里尔先生更是一阵发笑。
“不是向自己祈祷，而是向自己的灵性祈祷。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命运，但是你的肉体无法观测到命运，而你的灵性——也就是灵魂会与命运产生共鸣和涟漪，那个时候，你的灵性会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、会告诉你应该走向何处。”
在听到这些话之后，德莱雅依旧没有放弃自己成为亿万富翁的想法，她挠了挠后脑勺，道：
“听上去……我可以借此买彩票。”
但是德比里尔先生却给德莱雅泼了一盆冷水。
“嗯，理论上来说可以，但是命运总是无常。或许你的占卜——是的，相较于仪式，我更加愿意称之为占卜——或许你的占卜结果对你有利，但是，现实很有可能是你在数十年内都不会中奖，而中奖的机会会在80年后出现，而那时，你已经在彩票里投入了无数的钱财。比起虚无缥缈的中奖，或许那时单纯用概率堆积出来的幸运也说不定。”
但是德莱雅也并没有难过，她反而觉得这样才是真实的。
毕竟，如果有人能够钻空子，那么，就不会有博彩业这个行业存在了。
“嗯……说的也是，那些银行家可不会干赔钱的生意。”
“你的理解十分透彻，也很富有理性。这有助于你学习仪式魔法。因为只要你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来布置仪式，那么便绝对不会产生丝毫的风险。”
“而仪式的风险主要来自两方面，一方面是祭品：使用神明所喜欢的祭品才会被回应，而使用收到污染的祭品非但会让你的心智和灵性收到污染，性情大变或者变成怪物，而且还有可能会引来神明的愤怒，降下神罚。另一方面是祈祷的存在：你绝对不能更改祈祷的指向——例如指向圣母的祝辞为：神圣的母亲，伊甸园的执掌者，救世的仁慈神明，如果你更改了其中的祝辞，那么，你便很有可能会被某些未知的存在注视，而下场也绝对不会比收到污染更好。只要严格遵守，并充满敬畏，失控的风险就会降到最低，相反的推论同样成立。”
随后，那个爱笑的老头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。
“记住，千万、千万、千万不能向未知的存在祈祷。哪怕有人信奉祂们，哪怕记载的承诺充满诱惑！若是那些引起了那些未知存在的“注视”，你很有可能会成为某个邪恶献祭的一部分，轻则神魂俱灭成为祭品，重则受到污染、变成怪物！”
“相信我，不要抱有侥幸的心态，只要尝试过一次，你就会不可避免地滑向深渊。一切的努力，一切的抗争，都只能延缓速度，无法扭转趋势。”
而德莱雅则是依旧恰如其分地表现了自己的机巧。
“放心吧，先生。这就像是工匠学里的火药，必须小心对待。”
但是其实，她的内心慌得一批。
我已经被【万母之母】注视了啊？我该怎么办？我该不会被扯入什么大型的邪教献祭里面吧？我该不会成为祭品吧？
不会吧？不会吧？
她本想再次询问德比里尔先生，遭受到了神明的注视该怎么办，随后，她便回忆起了那位慈祥的老先生说的话！
一切的努力，一切的抗争，都只能延缓速度，无法扭转趋势！
这让她脊背发凉。
不过，在这个时候，德比里尔先生也已经布置好了仪式。他招来了德莱雅，随后轻声询问道：
“你准备好了吗？”
德莱雅先是点了点头，但是随后，又产生了一点畏惧。
她退后了两步，皱起了眉头。
“我会忘记那段记忆吗，还是说会发生什么改变？我会变成另外的一个人吗？”
但是德比里尔先生却是一如既往地温柔。
“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仪式魔法吗？你想要获得什么样的改变，这取决于你祈祷的内容。如果你祈求神明让你忘记悲痛的回忆，那么神明就会抹去那段记忆。如果你祈求神明给予你战胜过去的勇气，那么你就能够获得战胜梦魇的勇气。你想要获得什么样的改变？”
德莱雅眨了眨眼睛。
“勇气，我想要勇气。”
而德比里尔先生也对德莱雅的选择十分满意。
“真是个勇敢的小姑娘，慈悲的母亲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的。”
“好吧，走进仪式里，我会为你祈求。祈求圣母赐予你战胜过去的勇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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